醉长街

05

 

等叶云飞找到他们的时候，他们两个人就是这样的鬼样子。

 

唐铭到底经验丰富本事大，他神不知鬼不觉地摸到了一个私人小诊所，一口气杀了全诊所上下连医生带住院病人二十八个，本想架着陆不蚀过去，然而陆不蚀实在已经是进气少出气多，再奔波一下恐怕要直接交代。于是他只好回转，拿了点酒精抗生素消炎针，又用诊所里的电话联系了叶云飞。

 

他们出门干活儿的时候，都不会带通讯工具。这样一旦他们失手，死了，被发现了，被抓了，也没人会通过电话查到叶云飞的位置。这也是江湖规矩，做生意的有家有业，肯定比刀口卖命的要金贵一些。

 

而唐铭这个死了都不让人劳神找地儿埋的人能打电话过来，更是十分新鲜的一件事。前一秒叶云飞还在他的地下王国里悠哉地喝着酒，后一秒祸从天上来。他心里大骂了陆不蚀一句，手上却也没含糊，直接调了架直升机。一个小时就飞到了他们所在的城市，居然还是亲自来接的。可见陆不蚀面子真是大。

 

然后他就亲眼看见了俩人赤裸着抱在一起的图景，让人十分地，怎么说，血脉贲张。

 

叶云飞：“你们在干嘛？”

 

唐铭十分正直：“降温。”

 

叶云飞：“……”

 

带来的医生七手八脚把俩人扒拉开，小心地把陆不蚀折腾到了直升机上。陆不蚀一口气撑到现在，看见叶云飞那张火冒三丈的脸，终于放下心来，晕了。

 

他干脆利落的一晕，准备好的一顿臭骂没骂出去，叶云飞的火气更大了。他在这臭气熏天的下水道转悠了两圈，寻找着下一个发泄对象，眼一转看见了唐铭。

 

唐铭刚穿好衣服，一回头看见叶云飞正在盯着他，眼里都在冒火。

 

叶云飞：“人杀了吗？”

 

唐铭点点头：“杀了。”

 

单子还是做了。叶云飞终于满意了一些，又想了想，问道：“你们还惹没惹别的事？”

 

唐铭：“我的枪丢了。”

 

“哪一把？”

 

“柯尔特，从楼上掉下去，不好回收了。”

 

“还有吗？”

 

“狙太沉，跑不掉，我藏起来了。”

 

叶云飞想，可真有本事啊，在别人的地盘上把自家黑市军火丢的满地都是。

 

他疲惫地问：“还有吗？”

 

唐铭：“我刚刚洗了个诊所，杀了二十几个人。”

 

叶云飞：“……”

 

冷静。他告诫自己，一定要冷静。

 

叶云飞咆哮：“你他妈杀这么多人干嘛？！”

 

唐铭垂下头，叶云飞随着他的视线往下看，看见了地上空了的抗生素针管。

 

叶云飞：“你为了这破玩意儿？杀了一诊所的人？”

 

唐铭点头。

 

叶云飞：“你这他妈的简直是草菅人命！”

 

唐铭：“……？”

 

叶云飞感觉自己气糊涂了，他居然对一个职业杀手说你草菅人命。

 

唐铭看上去是真的纳闷儿，问：“我做错了？”

 

叶云飞头疼。

 

唐铭：“那你要罚我吗？”

 

叶云飞头更疼了。心想，唐家堡养出来的人都什么毛病。

 

“哪儿敢呢。”叶云飞咬牙切齿地说，“你们都他妈是我祖宗。”

 

说罢拂袖而去，收拾唐铭整出的烂摊子去了。剩祖宗唐铭一个人，无辜地站在原地，十分茫然。

 

 

 

陆不蚀这一刀得养两个月。叶云飞睚眦必报，精打细算地开了个账单给他。直升机多少钱，治伤多少钱，上下打点，压下那诊所的二十八条人命多少钱，两个月不接活，带给他的损失多少钱。等陆不蚀一醒，这张账单就直接拍在了他面前，非常的清楚明了。

 

陆不蚀：“叶云飞，有没有人说过你不会长命？”

 

叶云飞：“爸爸是好人，本来命就不长，掏钱吧。”

 

陆不蚀：“……”

 

叶云飞：“你不掏我就找唐铭去，反正这二十八条人命也是他做的。他虽然没钱，可是到底卖了身的，我说了算，我让他接多少活儿他就得接多少活儿，累死了算我的。”

 

陆不蚀叹了口气，“我掏。”

 

叶云飞笑了，坐上陆不蚀的病床边，“你也可以不掏。我给你找个活儿干，不累，抵债。”

 

陆不蚀知道肯定没好事，鼻子里哼唧一声表示他在听。

 

叶云飞：“唐铭说他想学刀……”

 

话没说完就被陆不蚀打断了，“不教！我选择掏钱。”

 

叶云飞：“……”

 

叶云飞抽出支烟，看了看陆不蚀倒霉的肺，又塞了回去。

 

“你这是在玩命。何必呢？”

 

“我心里有数。”

 

“你有个蛋数，你现在就是个恋爱中的傻逼。你这个状态，我连五千块的单子都不会让你接。”

 

“我乐意护着他。”

 

“哎呦呵英雄，你乐意护着他，那他妈的他乐意被你护吗？”

 

叶云飞突然伸手按向陆不蚀的伤口，看见躺着的人狠狠地皱了一下眉头。

 

“再看看你现在的德行，你配吗？你能吗？”

 

“……”

 

“他不是你马子，是你搭档，想想清楚。都是职业杀手，你这是看不起他。”

 

叶云飞到底还是点上了烟，烟雾缭绕里，陆不蚀痛苦地咳了两声。

 

“醒醒吧。咱俩交情到底不错，我不想这么早给你收尸。”

 

陆不蚀不说话了，叶云飞拍了拍他的肩膀，走了。

 

 

TBC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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得讲明一下：这文里都不是什么好人，都是地下江湖里混的，职业杀手更是给钱就杀管他好人坏人，介意的先打个针。